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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还在为网络游戏而苦思冥想的时候,有些人就开始觊觎你爸妈的钱包了。
大约11分钟,7804个单词。
刘娜校对|杨林杨轩
《36氪》
赵益毅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收账工作。去年晚些时候,他急匆匆地从北京回到家乡,准备把他寄给他的三十万元钱拿出来。这笔资金应该很快就会进入他的帐户,然后再加上其它的存款,才能让他在北京买一套房子。
当他回家的时候,却知道自己的爸妈已经花完了,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但这两年来,家族对他隐瞒了一切。
赵益毅等网络公司的员工,还在努力学习着关于数字货币的知识,却不知道,在遥远的地方,那些隐藏在底层市场的不起眼的地方,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步,开始了对虚拟货币的学习。只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凄惨了。
赵益毅出生于浙江省遂昌县,是他的故乡。在这个只有二十万人口的小镇上,人们或许对网络一无所知,也从未听说过“风口”这个词,但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不是老掉牙的恶作剧?
不,这种事情还在继续。在2022年度后半段,一名雇员在他所在的小城镇里,收到了一个来自他的家长的询问:你听说过web3么?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游戏,可以免费兑换,我能参加吗?
我们的调查,就是从那个手机里得到的。
接着,我们又找到了遂昌县这一典型的个案。一个名为“仓位托管(下称仓位)”的机构,将“炒币”之风,推向了遂昌县以及周边乡镇,将不会玩手机的老年人、初中未出的清洁工人、已经退休的中学教师,全部投入到了一款名为“Mark”的虚拟货币买卖软件之中。据投资人们的估算,这次的投资,足足吸引了三十五万多人。
在连续几个多月的时间里,他走遍了遂昌县的全城,并深入到了各个村庄。以此为典型事例,我们想要弄清楚,此类欺诈行为是怎样一步一步地发展起来的。我们也想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以后就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01
欺骗的温床
四点半的时候,尹哲伟的电话里响起了一阵暴雷。
他身上所有的财富都被掏空了。可是,两个多时辰之前,他明明已经确定了。
半夜两点,他登录了“头寸”开发的“Mark” APP,发现里面安静地放着十几万块钱,清清楚楚。尹哲伟对着电话,安心的睡觉了。
过了大概两个多钟头,陈歌猛地从睡梦中醒来,脑海中有一个人在呼唤着他。他很娴熟地将自己的账号和账号都输了进去,但他发现自己登录不了。
尹哲伟的脑子里,像是有一枚定时炸弹,即将爆炸。然而,就在这时,终于“砰”地一声爆炸了。
此时离黎明只剩下一个多钟头,大部分人都还没从沉睡中醒来。但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他们的财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2020年10月17日,遂昌县人民悲痛的情绪全面暴发。
早上八点三十分,服装加工厂的工人骆春花照例用自己的电话登录了“Mark”,想要检查一下自己的账号有没有收到十万块的回扣。应用程序无法打开,起初骆春花还觉得可能是因为网速的原因,可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同事发来的信息,说自己的账号也无法打开。
整整一天,骆春花都是心不在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老公不清楚,那是他们两口子辛苦了大半辈子才攒下来的,除了给她上大学,就是给她当聘礼了。
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骆春花告诉了自己的老公。“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骆春花的脸上,她的老公问道:“都是你的?”然后她的右边脸上就被抽了一记耳光,这次是直接把她抽到了床上,“你偷了我的东西也不和我说一声?”
第二天,骆春花请假,来到经理周雪婷在酒店里的一间房间里,经理一脸自信的说道:“放心吧,我找你要的那笔资金,就算我出去工作,我也会把它还回来的。”骆春花稍稍松了口气,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周雪婷很快就和家人一起失踪了。
“你有病!”陈小北怒吼一声。过了十多日,见“Mark”还是没有好转,尹哲伟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询问经理是不是已经逃走了,经理反驳道:“你疯了吗?那么大一家公司,可是有很多官员和企业家的身家,为什么要逃走?你都转了这么多次了,还不是好好的,这么着急干嘛?”
他说的是实话。由于“加密”的缘故,他们已经换了几个 app,也出现了连续几天无法登录的问题,所以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太在意。
投入一千万元巨款(亦是此次遂昌县损失最大者)的李土波,曾经供职于安利及天津铸源两间直接销售公司。这一日,黎土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过经过几位管事的安抚,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某仓位投资人的移动交易界面)
而让他们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则是另一个难以言喻的理由,那就是,像尹哲伟这样的人,早就察觉到了这个仓位“不太对劲”,但他们坚信,就算遇到了这样的骗局,他们也会第一时间退出。
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在仓位还未来得及转移到遂昌州的时候,各种传销组织,刷单团伙,就在这座小镇上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收割。很多人都是靠着这些违法犯罪行为发家致富的,对“那些人”的进进出出已经见怪不怪了。
遂昌县不是一个很大的县城,从县城北街走到县城,只花了十多分钟,不过,沿途都是商业街,还有一处欧式建筑,还有一处古老的舞台。该舞台承担了春节庙会、端午节、中秋、祭祀祖先等重大节庆,并设有专门的“唱戏班”表演。
就像其他发展中的小城市,这里既有古老,又有繁荣,时而又有繁荣。不过,只要住得久了,就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其中的紧张气氛。这里虽是个小地方,却到处都是金矿和茶园,当地人世代从事贸易,很多人早已将自己的产业出口海外。近年来,房市的繁荣也席卷了整个遂昌县,富裕的房产带来了地产商、炒房者和大批拆迁工人。
在这儿,离车站最近的一间公寓售价高达上千万。一股从施工现场刮来的泥沙气味,让人想起十几年以前的一线大城市,高楼林立,高楼林立。有些新建的房子,价格在一万五以上,但不到两个月就被抢购一空。就算是遂昌县附近的村庄,一栋高楼,也要上万一平方米。
许多因为拆迁而致富的人,都搬到了杭州这样的大城市。更多的人,因为生活富裕,所以也就学会了赚钱,学会了赌博。麻将是一种很常见的娱乐方式,在这个地方,人们玩的都是比较“大”的,一局一胜,一局一胜,都有“一到两个钞票”。
很多被拆迁的居民,都是靠着银行的利率生活的,甚至还有一些人,直接向私人贷款机构贷款,得到了高额的回报。
近在咫尺的金钱令人着迷。一位女士对36氪说,她随便借了一个人三十万块的“过桥”,一个星期后就能赚到三十八十万,“这是为了弥补前两个月打牌的损失,我这两个月运气不好。”
在这个地方,打赏是最受欢迎的,也是最受欢迎的一种方式。在遂昌,所谓的“刷单”,就是一种“投资”,是一种发展了很多人的“拉票”,与“直销”没什么两样。在“刷单”热潮最盛的时期,在遂昌县及其附近的一些村庄,人们的电话中差不多都安装了好几款“能赚钱的 App”。
高利贷,传销,刷单等行业屡见不鲜,因此许多人早就看清楚了这些行业的“本质”。而这一次,貌似又有一种更加“先进”,更加“科学”的全新娱乐方式,那就是对游戏中的游戏进行投入。很多人被告诉“这是一个大都市里的精锐们争相购买的房产,也是一种史无前例的挣钱方式。
而这些梦想着黄金的投资者则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掏出了更多的现金。就像是在进行一项史无前例的巨大投入,如果再迟一步,机会就会溜走。
“直销可以亏,但不会亏。一位遂昌县的市民说:“北京、上海有很多人靠这个发家致富,而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新成立的机构就是“头寸”。从2018年开始,遂昌县就在云里雾里中形成了一种新的力量。
02
诱捕的首要步骤
2020年3月,一位穿着乡村服装的男子,在遂昌县祥生和泰·观澜府的销售现场,现身于此。大理石的地板,水晶的吊灯,还有门前的泉水,都透着一股奢华的气息,与眼前穿着一身破烂西服,身材微胖的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遂昌最高档的住宅区之一,依江而立,属于大部分遂昌市民眼中的“准豪宅”。
毛鸷震在遂昌可是出了名的欠债不少。十多年以前,毛鸷震作为一名保险业销售商,因为“来钱太慢”,他辞去了自己的工作,开始从事“拉人头”、“帮人刷单”等行当。毛鸷震在“直销”发展到巅峰时期,也曾在网上开设过一些分店,但这些分店都没有盈利,反而还让他负债累累。
这个有名的“破落户”,是如何突然变得这么有钱,还买了一栋别墅的?毛鸷震的事迹,迅速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流传,竟然是他结识了一位名叫刘关华的朋友,然后被拉入了“头寸”集团,从事着一项关于网络游戏的交易。
没有人知道刘关华和其它仓位经理是怎么知道这个“虚拟”的,但传闻中,这个机构的创始人曾经是一位“成功人士”,他们在北京和上海混得风生水起,并在这个世界上挣了一大把的钞票。但是,更大的可能性在于,他们模仿了“九九社区”这个以“每月15%至20%盈利,纯盈利”为口号的“网游模式”风靡了一、二级大城市。
说白了,我们忽略了游戏中的技术价值,也忽略了游戏中的一个特点,那就是游戏中的游戏是不被合法的。
而在半径不足3000平方千米的遂昌县,经过刘关华、毛鸷震等一众主管的一波又一波的宣传,很多人都开始做起了发家致富的“梦”。在他的梦境里,他看到了一个人挣钱给得了癌症的爸爸治病,一个人不再做泥水匠,一个人从破房子里住到了大房子里。
关于发家致富的传说不断流传,而对于这种以虚拟金钱为噱头的营销方式也迅速“上头”了,一场恶梦随之展开。
黎土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经历,就是因为他的一次造访。
这已经是他的七个儿子中的一个了,之前六个儿子,黎土培都是在朋友家里避难,所以才会来黎土培的家里。黎之前在天津铸源直接与方均为其同行,二人均获利颇丰。
这次,方军带着刘关华开车跑了100多里路,终于把老婆给忽悠到了“炒股”。对方当时就投入了10万元。之后,黎土培把投入的资金增加到了100万。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黎土培拜访了刘关华的公司,这是一栋粉饰着白色油漆的美丽大楼,里面的东西都很新潮,很高档。两间80多平方的大会议室,被一分为二,挤满了热情的董事会成员。当着黎土培的面,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是怎么“暴富”的,又是怎么相见恨不能早点见面的。
不过,也就是像黎土培这种“大户”,才会受到如此优待。由于接二连三的“大会”,越来越多的投资人开始抛售股票。
一开始,参加“大会”的人大多都是冲着钱来的。他们经常在一些平时不愿意去的高档饭店见面,除了可以享受到食物和饮料之外,还有洗衣液和大米和食用油。
那个时候,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虚拟”这个词。持仓经理经常引用“比特币”作为例子,把它描述成“一个民族的未来”,是一个“100%增值的投资”。
回到家里,金巧巧从一个同学那里借来了一台笔记本,仔细研究了一下,她终于确定,刘关华所说的“比特币”,的确是升值很快,而且,政府还发布了一份声明,要对其进行保护。
在这个网站崩溃以后,金巧巧愤愤不平地说:“这个骗子集团实在是很有财力,连百度都被他们给买通了。
高台上的人兴奋地讨论着,台下的人则是大快朵颐,场面之壮观,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唐先生到现在还清楚地知道,这家餐厅有进口的红酒和新鲜的果汁,还有猪蹄和海鲜。大家都是心满意足地吃饭,对这家组织的“真阔气”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为招揽更多的人加入该计划,天平也在遂昌持续举行着派发礼物的宴会。
2020年2月份的那次大会,是殷春香,刘关华的顶梁柱,也就是寸头公司的“头目”。虽然还是一月,但参加的人却是前所未有的多。据骆春所说,会场设在一间四五百平方米的大型酒店的会议室内,所有的座椅都用白绫覆盖,看起来很庄重。整个会议室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没地方可去的人都挤在了门外。
哪怕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抱着听两个小时“致富经”,拿着礼物离开的想法。但经过一番商议,这些人都心动了。
03
三种类型的人,三种劝导方式
黄鸳英百思不得其解,“我的账户和我的密码都是我的,为什么会有人从我的账户上取款?”就好像她一直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忽悠”进来的。
如果说,礼物只是一个开始,而经过了漫长而又高昂的准备工作之后,就是真正的“回馈”金钱的时候了。
下面我们就会知道,仓位是怎样一步一步地把每个人都套在自己的口袋里的。
管理员和管理员是比较容易被说服的,因为他们一般都有直接的销售经验,用管理员的话来说,“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总觉得自己能在风暴来临的时候抽身而退”。像刘关华、毛鸷震这样的首领,往往会“定向”地找到他们。
而当上了董事,那就是每次招揽新成员,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佣金。因此,许多董事会成员,自己投入的资金并不多,却善于“组建团队,扩充团队”。
董事们要实现他们的 KPI目标,首先就要把那些有钱有势的“大用户”争取过来。比如黎土培,他最后的投入都在一千万以上,“得手”之后,他就能得到十个人的支持。
在面对“金主”的时候,宣传一下,这无疑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项。这才是游戏的本质。
按照方军、周雪婷等仓位主管的说法,黎土培这个“炒币者”要想加入“仓位经营小组”,必须要大量买入 MKC的大量虚拟币才行。
刘关华信誓旦旦地表示,“该平台将有专门的机构进行黑盒操纵,操纵 MKC中的虚拟货币价格波动,让各大投资人从中获利。”
这种做法与一些违法的内部买卖很相似,即违反或修改规定,攫取利润,同时也与一些富人的价值观念相吻合。
按照仓位经理的说法,以前也是这样做的,但现在能“玩”这种游戏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虚拟货币,这让黎土培对这个游戏有了更深的了解。但他却没想到,既然内幕消息这么容易,那他怎么还能在持仓上赚到钱?
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明白了虚拟货币的含义,但两年过去了,他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甚至对于大部分北上广深人而言,与之有关的虚拟货币,都觉得太过繁复和神秘。
黎土培能够明白的只有那些操作程序,“和股票差不多,一笔50块钱的操作费用。”不过,在被问及比特币、狗币等著名的金融产品价格时,黎土培说:“我不清楚,我也没有去调查的意思,我保证,如果我输了,他们会承担后果。”
他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交易所”和商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商人,而是他们自己建立的。黎土培自认为是在杀戮那些散客,其实却是他在杀戮。
在遇到拥有大量闲置资金的投资人时,董事就会改变策略,采取不同的手段来笼络人心。金巧巧与唐先生均属于此种投资人,其目的是要从其手中“压榨”出最少10万元。
从唐先生给他发来的某个投资人会议直播录像来看,殷春香这个公司的“头目”,的确有一手好口才。她把它比喻为“下一个阿里巴巴”和“下一个因特网”。殷春香在直播中意气风发,用一种很具有感染性的语气说道:“在电子商务兴起以前,并没有什么快递产业,在美团和饿了么兴起以前,也没有什么外卖小哥。”而此时,这位仓位所要干的,正是在这个时候,为所有人提供了一个新的工作岗位,那就是虚拟货币的操作者。
是的,在“中间”的投资人面前,仓位可以把做一笔虚拟资产的买卖比做一次工作。
金巧巧记得,方军跟她说过,她要做的,就是在价格较低的时候买进,在价格较高的时候卖出,也就是所谓的“维持”。
仓位则被打上了“电子货币打零工”的标签。每隔四个星期就要上班一次,然后根据要求进行买卖,把金巧巧所赚到的钱叫做“工资”。
方军在一次采访中承诺,他不会承担什么责任,也不会亏本。所谓的“维持虚拟币”,实质上就是为了招揽更多的“韭菜”,然后让投资人以自己的资金进行“打赏”,以获取固定的提成。无论货币价格如何波动,都不会对买家造成任何伤害,谁也不会亏本。
对于金巧巧来说,她并没有参加比特币的投机活动,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冒险了。他也就当个“打份工”,投资了点小费。“我们给交易所提供了大量的客源,吸引了更多的投资人。”
对于“中间”的投资人来说,仓位就是可能变成第二个“比特币”的电子产品,这个说法其实并不确切,因为仓位把“平台”与“区块链”搞混了。他们最爱用的就是网络上很好查的一些东西,比如一位两块的老妇人,“现在一块就有十多万了。”也就是说,他的股票,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获得上万倍的收益。
当然,像黄鸳英这种生活水平较低的人,也不例外。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派出一些身份尊贵的官员,比如高中老师,比如公务员的妻子,比如退休的医生,比如当地口音的官员,比如当地的官员。等他们说服了,他们就会以回报的名义,把自己的亲朋好友都召集起来,让他们聚在一起。
黄鸳英也是如此,她的朋友将她拖了出去。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对方对她的关怀令她感到十分欣慰。得知黄鸳英要在一家医院打工,还在医院打工,其中一位董事心疼地握住了黄鸳英的手掌,“我们都是男人,你凭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你爹娘生你,就是为了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受苦。”
接下来,董事们会简要地说一下自己的持仓情况,但是关于游戏里的东西,董事们都是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遍,黄鸳英要做的,就是帮助这个网络上的人,给这个网络上的人打广告,这是他们这些小城市里最擅长的事情。其实,过了两年,回想起当时的谈话,黄鸳英已经完全记不住她所说的那些“投资”、“投资”、“投资”之类的词汇了,“总之都是些高技术玩意。”
她听到的消息是,镇上所有的人,甚至她的一些同僚,都通过这个仓位赚钱了,而且“资本可以在任何时候取出,相当于往一家银行开了一张支票”。最让她感动的是,如果她掏出三十万元(差不多是她所有的存款),“你这个夏季就可以用挣来的钱在家里购买一台冷气机,再也不怕冷了。”
终于,66岁的他被“养老”和“空调”两个字给感动了。在管理员的带领下,她挑了一部最廉价的智能机,然后下载 APP,绑定银行卡,充钱登录,一口气搞定,不到半日就搞定了。
04
新观念,重生
暴雷的前夕,仓位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猛。2020年9月,该公司在一星期中举行了三到四个大小不一的会,这些会促使董事们更为狂热地进行“退市”。
一场风暴过后,刘关华、毛鸷震等人纷纷投案。遂昌县公安机关之前发布的一份公告显示,以刘某华为首的一伙人,以“网络游戏”的名义,以“网络游戏”的名义,诱导投资者加入自己的“网络游戏”,继续发展自己的“网络游戏”,涉嫌“传销”活动。11月5日,以刘某华为首的多名犯罪嫌疑人被警方依法逮捕。
遂昌县这次的事情,只是造成了很小的影响。根据新闻报导,这个以“头寸管理”为幌子的金字塔诈骗活动,在国内共获得超过180亿元的不法收入,这几乎是百度市场价值的一半。
这是一种新的商业模式,但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利润丰厚的模式。但如果你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会知道这只是一个谎言。
事发之后,不少遂昌县的董事和高层都卷走了资金。有村里人打听到,杭州又有一个新的“传销”团伙。而另一些,象是骆金花公司的董事周雪婷,由于不断被催债,主动认罪,最终被法庭判处三年监禁,并在三年内缓期执行。在2022的夏天,骆金花无意中遇到了正和她的女儿一起漫步在自家的花园里的周雪婷。周雪婷却反驳道:“既然法庭都不让我还,那我怎么还?
董事的生命并未停止,但是遂昌县留下的伤口却仍未愈合。直到现在,当全村人聚在一块的时候,每当提到“那一天”的时候,都会有一些人感到悲伤。
回顾自己被坑的过程,大部分人都跟金巧巧和骆春花差不多,要么是感觉自己捡到了一块大肥肉,要么是感觉自己运气好,发现了一条赚钱的捷径,要么就是生活在仓位管理员的幻想中。
梦想破灭了,他陷入了长久的绝望。
这让黎土培吃了个大亏。100万的投入中,两人自己的积蓄仅有10多万,剩下的都是买房子和网上贷款。黎土培当初为了在这里进行投资,把自己的老爹留给他的一套房产给抵押出去,这套房产属于他三个弟弟妹妹所有。事后,在家里的帮助下,黎土培还了自己的房子,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然而,网贷依然要还,时至今日,他依然在不断地还着利息。
黎土培已经不喜欢外出了。但是,他的社交圈子里仍然活跃着,不断地宣传益生菌和抗衰老的健康产品,这些产品都是他在进行直接销售以前所累积起来的。在黎土培看来,要想还债,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之前黄鸳英还看到几个和她一样被人坑过的人,拎着一筐果子,去村子门口的汽车站叫卖。黄鸳英打算自己也进一趟菜市,顺便当个杂役,顺便开个店。
赵益毅一直在努力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他一直在看着法庭上的通告,并且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想要找到那个从自己家里拿走了一笔巨款的董事。他更加确定自己要在北京买房子,然后安家,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子孙着想,毕竟大城市里成长起来的子女,未必那么容易被骗。
老权利保护尚未完结,遂昌县已经进入了新一轮的周期。仓位已去,新的机构已至。
一款名为“众筹”的应用软件,在数百人的群体中重新崛起。“众筹”,也就是“有钱还”,口号就是“凑齐所有人,把欠下的债都还给他们”,哪怕他们欠下了几十万的债务,他们也愿意为他们分担。它的实质是,加入一个社团要交600元的费用,而吸收一个新的会员则可以获得200元的利润。很多被套的人,又变成了“众筹”的铁杆粉丝。
36氪在三个多钟头的访谈中,一位前仓位投资人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发展了另外两位“众筹”成员,分别是尹哲伟与骆春花。一个多月之后,骆春花向36氪表示,她已经不想再为这个新的游戏公司招兵买马了。而尹哲伟则是发展出了好几个新的手下。
尹哲伟就是那个新团体的活跃分子。即便他早就明白,这个新的平台,就如同地位,都不是什么好买卖。
原本,他是个被人嫉妒的拆迁工人,就算存到了银行,拿着利率,也能活的很好。他觉得自己可以做个局外人,参加过不少仓位讨论,对电子货币并不了解,不过看到这些人,总有种“新瓶子里装满了老酒”的感觉,正如尹哲伟所言,这叫“新瓶子里装满了老酒”。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投入了10万块钱,他坚信,如果自己不是最后一个退出的话,那么他还是能赢的。
尹哲伟再次下定决心,要参与“众筹”,“这次,我要做那个‘死神’。”